《沙丘2》,太空歌剧的视觉极致
《沙丘2》上映,很多人非常期待。这是一部被誉为超越了前作的,必须在大银幕观看的,前所未有的风格化科幻巨制。它的场面几乎是无可挑剔的,异星漫天的尘昏,巨大的沙虫,恢宏的音乐,都值回票价。《沙丘2》在全球范围内首周拿下1.82亿美元票房,北美市场8250万美元,与第一部的4101万美元相比,直接翻倍。“沙丘系列”规模宏大,饱含哲理,是一部史诗级的经典太空歌剧,由美国科幻巨匠弗兰克·赫伯特在1965年所著,曾同时获得雨果奖与星云奖。所谓太空歌剧,指将传奇冒险故事的舞台,设定在外太空的史诗科幻作品。“歌剧”二字对应着我们印象中的歌剧——厚重的历史感、繁复的服装、角色激烈的爱恨情仇、演员们高雅的诵唱。“太空”二字,意味着这类小说的背景通常是太空,银河帝国、异星世界。“太空歌剧”通常混合了动作、冒险、爱恨等因素,是宇宙英雄的罗曼史。太空与一般科幻题材的区别在于,它不需要科学逻辑、科学幻想,不是主要情节,只是作为一种设定,为剧情服务,营造世界观。《沙丘》中“姐妹会”、保罗的母亲、保罗本人,都会“音控”,会这种技能的人,能通过改变说话时的声音频率,短时间内操控说话对象的意识、行为。这是不是很像星球大战中的绝地武士通过声音操控他人?星球大战中的原力,《沙丘》中领航员靠香料获得预知能力,姐妹会能调控自身生理机能解毒、改变怀孕的性别,都同样不需要任何科学依据,或推理,只需要设定。太空歌剧始于上世纪40年代,流行于上世纪70年代。最初,“太空歌剧”是一种蔑称,指末流低级的科幻小说,意在将其与较好的作品区别开来。但是,正因为没有太多的科幻背景,反而容易被受众接受。二战后,随着阿西莫夫的《银河帝国》系列、《基地》系列,法兰克·赫伯特的《沙丘》、田中芳树的《银河英雄传说》,卢卡斯的《星球大战》,太空歌剧开始成为科幻小说的主流类型之一。太空歌剧其实比硬科幻小说更容易被受众接受。毕竟,硬科幻小说要有技术审美能力的门槛,如果不明白3K背景辐射与宇宙的关系,就无法明白为什么三体中汪淼会因为背景辐射闪烁而崩溃,反而会认为,天空闪烁算什么,玄幻小说中道友渡劫那才叫天翻地覆。不过,作为太空歌剧的《沙丘》,对国外的观众,是一种情怀,但中国观众来说,并没有这个情怀。最早的《沙丘》出版于1965年,后来,赫伯特将这个故事进行了拓展和延续,从1969年至1985年,相继推出了《沙丘》的5部续篇,分别是:《沙丘救世主》《沙丘之子》《沙丘神帝》《沙丘异端》《圣殿沙丘》。越到后面情节越恢宏、庞大,作为多季电视剧题材合适,但却是电影难以承受的。好在我们看到的《沙丘》1、2集,只是第一部的故事,故事结构相对简单,就是一个“王子复仇记”——男主角保罗,非常年轻,不幸遭遇父亲被出卖迫害致死,自己和怀有身孕的母亲九死一生,在绝境中挣扎活命。他克服了恐惧,不被绝望无助、混乱恐惧所掌控,迅速成长。保罗以他极其敏锐的洞察力、成熟的心智,以及自己的预测能力,为父亲复了仇,也获得了自己的荣誉与权力。不过我觉得,相比第一部,这次上映的《沙丘2》,情节上反而显得单调。第一部介绍了世界观的设定,冲突更强的宫廷政变,尔虞我诈的双面间谍,扣人心弦的逃亡,保罗母子与弗雷曼人的相遇,对于从没接触过《沙丘》的中国观众而言,有新鲜感,信息密度相对较高。但到了第二部,几乎就是一个单纯的王子复仇记了,情节预期较强,悬念也少。没有情怀支撑,上一部进电影院的观众,可能会有些失望。在《沙丘》中,很重要的一个设定就是,最初人类制造了思维机器,但导致了机器奴役人。因此人类与机器,进行了两个世纪的芭特勒圣战,人类奋起反抗,毁灭了人工智能。从此,人类禁止使用人工智能,但人类找到了另外的办法,那就是用香料刺激人脑。《沙丘》中的杜菲·哈瓦特(厄崔迪家族)、彼得·德伏(哈克南家族),都是这样的“人脑计算机”。他们的下嘴唇中都带有粗线文身标志。电影中哈科南公爵问杜菲·哈瓦特费用的时候,他翻白眼,就是在进行电脑一样的高速运算。在科幻和奇幻作品里,有个概念叫Phlebotinum,就是那种只要剧情需要,就能解释、达成自洽、解决剧情中的一切问题的事物。比如《星球大战》里的“原力”,“原力”可以控制人、搬运东西、预测、遥控、打破时空。《沙丘》里的Phlebotinum就是香料。《沙丘》里的“香料”,功能强大:它是弯曲空间中进行航行探寻安全路径的凭依,还能拓展人的意识与感知,赋予人预测能力。正因为如此,拥有它的人就能获得财富与权势,是“沙丘世界”中各大家族都追求的东西,同时也将厄拉科斯星球和保罗推入战争深渊。很多观众可能已经看出来了,《沙丘》中的香料,政治设定,甚至服饰,都强烈地影射现实。《沙丘》的格局,与二战后的石油经济类似,几次中东战争和海湾战争基本也是围绕石油地缘政治发生的。石油输出国组织“欧佩克”,正是成立于1960年,比第一部《沙丘》早5年。显然,这影响了赫伯特,他在多次采访中直言不讳,将空间航行工会CHOAM等同为当时尚未发展壮大的OPEC。在我看来,《沙丘》描述的技术社会形态,更像是一种文明的余晖时代。这可以专门分为一个“文明的余晖”科幻小说类型。在这种类型的科幻小说中,人类不再发明技术,而是利用之前留下的技术文献,进行简单的组合,制造各种机器。人类的工业体系不再是一个连续的金字塔形状,而是离散的。人们拥有的技术是不均衡的,就像《沙丘》中扑翼飞机和把沙虫当作运输工具,力场和冷兵器可以同时存在。从我个人来看,如果要做一个时间上的顺序,把几部著名的科幻小说放入同一个宇宙中,我觉得阿西莫夫《机器人三部曲》在前,他的《基地》在后,然后是赫伯特的《沙丘》。这样排序的逻辑是,先是《机器人三部曲》中的技术高度发达,人工智能觉醒;然后是《基地》中人类在银河系的扩展,随后进入“混乱的三万年”,文明衰落;最后就是分散在银河中的人类文明,通过学习过去留下的不完整的技术,发展出各种文明。这种类型的技术文明中,技术和市场、自由不再有关,而是依靠对技术文献的占据来获得技术优势,就正好可以解释帝国、皇帝这种政治类型。《沙丘》篇幅浩繁,线索复杂,关注度高,宗教氛围浓厚,改编为电影难度也非常高,但自有艺高胆大之人敢揽这个瓷器活。两部《沙丘》的导演丹尼斯·维伦纽瓦是当仁不让的业界大咖。维伦纽一向善于以缓慢的叙事节奏,融合科幻、哲学、宗教话题。除了《沙丘2》和之前的《沙丘1》外,中国观众所熟知的还有《银翼杀手2049》《降临》。《降临》要把一个语言文字上的科幻,讲述清楚,同时兼具厚重感,非常不容易。有人说,维伦纽瓦在做的,几乎都是科幻电影界最具风险看起来最不可能的项目。明年值得关注的是他导演的、著名科幻小说家阿瑟·克拉克的名著《与拉玛相会》。在《沙丘2》中角斗场这场戏中,维伦纽瓦用了全黑白画面,IMAX和黑白画面的结合,产生出强烈的视觉张力。黑色产生的联想是死亡、悲伤,同时,黑色也是神秘和暴力的,表现出死亡、恐惧、宏大、神秘的历史厚重感。电影时间不短,为166分钟,但《沙丘》本是史诗,情节复杂,在短时间内,要把故事讲清楚不易。但即便如此,电影细节满满。比如,哈克南家族的香料收割机,与厄崔迪家族的香料收割机,形状就不一样。后者效率更低,故障率更高,这些细节又通过广场上的香料存量,维修香料收割机的电焊,予以呼应。把故事讲清楚,难免就会在人物刻画上不够饱满。丹尼斯·维伦纽瓦在片中对保罗纠结的内心世界进行了刻画,用大量的浅景深的人物特写去刻画人物内心。保罗纠结于复仇的欲望与强烈的直觉之间,直觉告诉他,他所走的这条路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灾难,试图为父亲复仇,可能会给他的朋友弗雷曼人带来混乱和战争。这是一个道德上的两难选择,他既要与他的敌人战斗,又不要走在“贝尼·杰瑟里特姐妹会”为他所铺设的预言之路上。但是,基于篇幅,缺乏足够的细节、情节,人物的成长过程仍然显得断裂。保罗在南方部落中,获得领袖权的那一场戏,人物的表现就显得有些突兀。值得一提的是,《沙丘2》中的配乐仍然是汉斯季默。在保罗跳到沙虫背上,艰难地站起来那一段,不但与《超人钢铁之躯》中,超人初学飞行那一幕场景类似,背景音乐也非常类似。他们的配乐都是汉斯季默,也算整部电影的锦上添花。所以,如果你打算去看,一定要选一个影音效果好的电影院。No.5682原创首发文章|作者 刘远举开白名单 duanyu_H|图片 视觉中国
本信息由网络用户发布,本站只提供信息展示,内容详情请与官方联系确认。